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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正在破碎。
然而却没有任何痛楚或者精神上的异常。
玛丽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裂痕,明明血管和脏器都被切裂,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向自己传达哪怕一点有价值的讯号。
——可能会死。
——拉弥娅能够治好这样的伤吗?
念头只是一转。
但未曾开启第三阶基因锁的玛丽安,哪怕有着诸多增幅智慧,加速思考能力的增益法术正在体表运作,她也没有多少额外的时间可供消耗。
于是,她问出了多萝茜所期望的那个问题。
“……地下的咒怨施梅,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的瞬间,玛丽安眼前的魔镜便骤然遍布裂纹,几乎都要碎掉。而和魔镜一起全面开裂的,还有她自己的血肉身躯——她仍旧没有感觉到痛,也没有感觉自己的心智和灵魂存在什么奇怪的异常,碎裂的眼珠哪怕脱离了眼窝也能够视物,而在最后,她看见了魔镜碎片中所显露出的异象。
她看到了咒怨施梅。
她看到了施梅正躺在一处不知名的,被不详的黑暗所浸染的地脉之中。
她看到黑暗正在涌动,正在扩张,原本范围有限的咒怨根源。竟是正朝着地下,朝着周边,朝着更广阔的的区域膨胀!
玛丽安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理解不了,但是魔镜能够理解得了。魔镜将景象揭示于她,并告知了她她所想要知晓的情报。
【施梅的力量本质是欺骗。而现在,她正作为咒怨的口舌,欺骗根源之外的地脉,乃至于大地本身。让它们以为,自己是咒怨的一员。】
玛丽安那脱落的眼眸中,瞳仁的部位骤然缩小——不是因为这份情报为她带来了多大程度的惊吓,而是因为当她知晓这一切时,沉浸于地脉中的咒怨施梅,眉梢稍稍地动了一下。
它感觉到了吗?它辨察到了吗?
玛丽安不知道,但某种极其强劲的不安预感却朝着她的身心席卷而来——
——这退场的姿势也未免太过不体面……
‘呯——!’
魔镜突兀地炸裂成为碎片。一同被炸裂的,还有玛丽安的身躯。她从头到脚崩散成了规格不到瓶盖大的数千块碎片。她的碎片和魔镜的碎片一齐摔落在地上。
时间停止法术,中断。
主神的计分没有响起,拉弥娅处的伤害转移也未曾运作,玛丽安就这么在自己的仪式单间中从一个变成了一滩。而在她如此不体面地完蛋但却又奇怪地没有彻底完蛋之前,她终究是朝多萝茜所在的仪式厅内传出了预言中的情报。
咒怨的力量在膨胀。
咒怨的规模在扩张。
那么……它隐藏这一步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即将逼近第四千毫秒。因力量交锋而塌陷的大片空间黑域,即将在世界本身的自主修正力下恢复原样。
多萝茜没有犹豫,也没有犯下错误。她在顷刻间便计算出了对方的真切目的,和其后续的力量运作方式。她猛地抬起手,动用了自己所储备的奇想领域力量。
——米海尔,使用权能。
她向米海尔发出一份警告。而紧随其后,那经由降下小队所达成的,在地脉节点内打入的三个节点,随即激发!
奇想领域,可以修改现实。让假成真,让真成假。其性质和施梅的波旬之力相近。但深度和广度都完全不一样。
而多萝茜在此刻所要做的,也不是在咒怨施梅更擅长的领域中,和它对抗!
——咒怨有一个特点,只要没被它伤害,就不能够伤害到它。那么,正在欺骗大地,扩张自身规模的你……是否便正在伤害大地!
——土地啊!和我相连!
领域支配之力激活,从一开始就灌注了足够多的干涉,或者说大部分干脆就是由多萝茜的奇想领域所塑造而成的数枚现实稳定锚,其力量的效用和性质都在这一刹那完全变化。它们不再是修正模因,稳固现界规则的锚。而是刺入被净化的地脉之中,直接和大地本身相互链接的新鲜端口!
地球本身在这一刻,成为了多萝茜的一部分。
或者说多萝茜在这一刻,成为了地球地脉系统中的一员。
哪怕她的境界不足,积累不够。就算成为了大地,也对这颗庞大的星球没有任何的干涉力而只是能够做到单纯的链接。然而在这一刻,咒怨施梅对地球本身的干涉,却也达成了对她多萝茜发起攻击的条件!
她仍不知道咒怨的根源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又存在多少处衍体。但至少在此刻,她把握到了咒怨施梅所在的空间。
——按照苏的理论,我不可能完全看穿对方的布局。我的思维模式应该已经被对方所熟悉并且解析。我所做出的应对,难以超出对方的算计。
——但是……不这么做不行。我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在这里杀伤对方,阻断对方的扩张!
她没有犹豫,她在定位到了咒怨施梅所在的刹那便已然做出,做完了决定。她注视到僵持的黑域在阿卜杜拉的突兀爆发下破裂,贯穿。而一道锋锐的光剑,便要在这一瞬间贯穿卡斯特的身躯!
它没成功——它几乎就要成功了。多萝茜的提醒让米海尔赶得及发动权能。而米海尔的权能让这一枚刺出的光剑晚抵达了一个瞬间。
一个瞬间,足以让卡斯特成功闪避。并从无限之门中释放出更多的力量。炽烈而澎湃的光涌推动着剑痕使其偏斜,让这枚即便未能够击杀卡斯特,也足以将格兰塞法击坠的双目标偷袭光剑,擦过格兰塞法飞向天边。
危局已解——杀局被破的咒怨必然知晓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了轮回者们的眼前。
但在那之前,多萝茜的手掌,已然按上了自己胸腔中那枚跃动的心脏。
——苏,回应我。
祈祷,哪怕苏青月仍旧处于沉睡之中。多萝茜也有力量短暂地引导青色的月光。她不知道自己那组建降下分队的决断是否成功瞒住了这一情报。但事到如今,她也不再拥有别的牌可以打。
于是月光回应了她,月光和她的意志融合,在这一刻成为了她的力量。而在这一刹那的情报暴露之中,她要一次便赢回足够多的砝码。
她做得到。
无量的青色月光汇集成了剑,剑的痕迹顺着阿卜杜拉破开黑域的痕迹,贯穿并击中了隐藏在黑域后的它——而在同一刻,被米海尔延迟了一瞬的光剑,正好划过格兰塞法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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