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节·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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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什。
  简蒂斯感知着自己躯壳中涌动着的新力量,也感知着眼前那破空而来的宇宙天灾。即便如今的太阳系人类文明已经被打回原形,回落到了一九五零年的地球应有的样子。可作为考核者的塔什融合体,却并未因此而弱化或者衰减。
  简蒂斯仍旧是文明的核心,她仍旧代表着这个行星系文明百分之九十九的战斗力。而区别只是以前占据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军队本来就可以依靠集众而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战斗力。而现在,太阳系文明中百分之九十九的能量,都已然汇集于她一体。
  伊菲革涅亚已经销声匿迹。接下来是单纯属于她自己的战争。她需要面对一个宿命中注定不会差自己多少,甚至在能级上绝对比自己高的强敌。以及一支或者两支,躲藏在阴暗的角落中鬼鬼祟祟,随时准备耍弄把戏的轮回势力。
  她并不害怕。
  或者说,此刻她的内心之中,已经没有害怕或者喜悦的心绪。
  ——资讯干涉能力相对于常态下跌了百分之八十。太阳系领域已经不复存在,我已经无法再度使用领域支配这一层级中的能力。但‘赛特’已经驱除,我身上所固化的‘索多玛’仪式仍可调用,但也不再如同过往一般灵便,轻巧。
  黑色的巨手遮天蔽日,二十支手指和其上所覆盖的黑暗在触碰大气层的瞬间便扬起炽烈的焚风——天空在一瞬间便被点燃,化作蔓延数千公里的赤红色彩。而在这无边际的炽热深红之中,拍落的手伴随着狂躁的飓风。
  这一巴掌,可以将阿尔卑斯山拍成阿尔卑斯波波糖。纯粹的力是表象,纯粹的暗是实质。它只要能够撞上地球,就能够让地球上迎敌面的活物在短暂的时光中尽数堕变。且在那之前,海啸和飓风,会在地球的表层席卷。
  大洲歼灭级的力量。
  ——但是,大而不当。
  简蒂斯抬起手,手的末端,轻轻地握着象征着她权力的黄金权杖。她的脚尖轻轻一踏,脚底迸开一小圈淡薄的灰尘。然而她的肉身却在起步的瞬间便突破音速,突破数倍,数十倍音速,在大气中切开一道通红的甬道,并在顷刻间便抵达塔什融合体的指尖!
  权杖的尖端,撞上了裹挟着风暴的手指。
  一截柔软的毛发,撞上了一头狂奔的披甲暴龙。
  ——纯粹神性的效果,是增幅我的计算力。它可以视作数万架直接和我灵魂血肉相连的超级计算机。以支付能量作为驱动,我现在的算力……是先前的十一倍
  ——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权杖,碰触到了血肉。
  风暴和黑暗在一瞬间尽数褪去。苍白的手指显露出原本应当存有的色彩。而紧随其后就连这苍白的血肉也在权杖的撞击中龟裂,破碎,向着外侧的四面八方散开。森白的巨人指骨暴露出来,碎裂,然后又和燃烧的大气一起被翻卷抛飞,坠向大气层之外的太空!
  计算力。
  足够的算力能够解决很多问题。这是通向超凡之路的基石之一。而这枚基石的完成体,则被称作‘不堕之心’。
  塔什融合体的一支臂膀化作碎裂的白骨和血肉。数千万吨的物质团块被抛投到太空中,并在冲击消泯的瞬间化作亿万黑色的鸦羽。鸦羽汇集,似乎要凝聚成为一件杀戮的兵器。然而在它完满成型之前,寒霜汇集而成的战车便击中了融合体的胸膛。
  很相似的场景,数日之前,冥王星边界上。简蒂斯曾经把握住契机,用同样的手段朝第一塔什发起突袭。那一次成功的战车突袭为她争取到了数日的优势僵持时间。她因此而得以抽调出算力用以应对太阳系内的问题。
  而如今,这样的场景却在此重演。
  ——塔什拥有记录能力,同样的招式,它必然会在第二次遭遇时调度出应对方式。
  战车撞上了血肉,如果是上一次。这次撞击会被完全地转化成冲击力,直到破坏掉融合体的胸腔支撑结构。然而这是第二次,第二次撞击生成的瞬间,被击中的数平方公里血肉便在一瞬间化作泥沼——寒霜的冲击轻而易举地便冻结并粉碎了它们,然而泥沼化的结构却更加高效地吸收了冲击。支撑结构因此而稳固,未曾被破坏,也没有被过穿!
  冻结的泥沼,化作漆黑的旋涡。它将成为囚笼,将战车和战车上的驾驭者一起短暂地困缚在自己的躯壳之内。而处于完好状态的三支巨臂便也急速地行动起来。三支巨臂的末端各托着一团半径数公里的漆黑旋涡,从空间结构上锁死了一切逃避的渠道,并朝着正中央的囚笼部位进行压挤!
  ——而这也意味着弱点。因为塔什只能够多算一步。它只能够准备预案,但它却不会准备预案的预案。
  ——而这也就意味着压制塔什其实有两种方式。第一,比它多算一步。第二,用远超它所持有的算力,在它调动出新的应对方式之前。强行破除拆解掉它的现有行动方略。
  简蒂斯伸出手,触碰那将她的战车所束缚的黑暗旋涡。海量的符文线条在她的眼眸急剧闪烁,于一瞬之间,千百垓的变量指向了单一的解。
  越有数学美感的招式便越容不得一丝谬误,越稳定的结构,便越接受不了失去一个关键支点的结果。
  她算出了那一个单一的解,她将正好合适的变量投入到了那一个单一的解中。能量的总输出只相当于一枚普通的万吨级核弹。然而在连锁反应之下,融合体内的重元素却在她这一次轻巧的触碰中被强行生成了聚变现象!
  数十公里的巨大体躯,有三十分之一的部分在连锁反应中化作纯白。自然界中本不应出现的常温聚变现象换来了近乎无穷的庞大能量。而它们毫无收敛地投射向四面八方!
  ‘轰——’
  太空中没有声音,但地球正对着交战区的那一面。却迎来了通古斯等级的巨大音爆。强劲的冲击波掀起了海啸。而英伦三岛的正上空,则迎来了第二枚璀璨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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