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节·月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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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海森伯格的计划,的确已经几近完美。
  它算准了自己的每一位同僚的心态,它也做出了足够多的准备——若是苏青月一行人并未降临这片大地,那么它投放到北美,南美的菌主分体便会孕育。塑造成类似于南极阿莱克西亚失败者残骸一般的超级个体。而心生的超级个体无论朝着哪个方向前进,都会引导出和当前没有太大差异的结局。
  强大的生命在海洋上征战,南极的失败者残骸也会在它的刺激下再起。最终,当克里斯完成他的拼图时,肯定会有一个强大的生命抵达非洲大地,和它对抗,然后,趁着贝内文托发现它的‘阴谋’而要给它一个教训的时候,假死脱身。
  它在这之前从未显露过对精神力的探索和研究,它甚至用的不是常规的精神力干涉技艺。
  它只是让自己的念头和整座大陆上的念头共鸣,然后又和那废弃了二十年的空间站进行链接交换而已。
  它知道贝内文托的探查手段——精神力扫描的极限范围是五千公里。亚空间窥测的范围仅限于地球和被贝内文托记忆过的特定亚空间投影。所以贝内文托会找到它的可能性可谓是低之又低,它几乎已经算到了一切,而唯独算不到的,就是轮回者会成为顶替它预设变数的外力。
  有谁能算得到呢?
  谁能算得到,轮回者中居然出现了一个能够和贝内文托远程交手的精神力者?谁能算得到,这个精神力者就在非洲区域?又有谁能够算得到,这个精神力的精神力感知力,能够有数千公里?
  除非拥有跨宇宙级别的眼力和灵感,否则绝对算不到。而客观上海森伯格又没有太多选择余地,因为它必须让空间站避开贝内文托的窥测范围。所以它只能够在西非,南非一代展开意识体的飞升。
  所以这是必然,它跑路的目标点,只能够是这里。
  然而它也是足够的倒霉。因为哪怕遇上了这么一连串的巧合,只要没有事先预估到它打算跑路并且是往外太空跑。那么哪怕它在苏青月的扫描范围中。苏青月也未必能够发现到它跑路的踪迹——精神力者也做不到对扫描范围的全天无死角监控。通常情况下,哪怕是在精神力领域上突飞猛进到开挂程度的苏小姐。也是得配合亚空间占卜和精神力滤镜,才有可能发现没开屏蔽的潜入者,出现在自己的扫描范围里。
  可惜……
  天穹之上,已经隐约呈现出海森伯格容貌的空间站逐渐停滞。一道道微弱的青光从精神领域直接映照到现实层面。而紧随其后,所有的钢铁结构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还原。
  空间站变回了空间站的模样,完好如新,和刚投产时一般。一具具干枯的破碎尸骸跌落在地面上,化作粉尘,然后崩解消散。
  苏青月的幻影出现在空间站的中央。她抬起手,一团驳杂不堪的庞大精神力,就此轻盈地漂浮在她的手心上。那是她将海森伯格所构成的复合精神力团块内纯净部分吸收融合后剩余的废渣,废渣总体的数量,占据未汲取时的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混乱,驳杂,不可吸纳。唯一的用处,就是作为一次性的武装。
  而苏青月清晰地感知到了自身精神力总量的增长,以及主神的宣告。
  ——我现在的精神力点数……应当在4300点上下。
  ——【完成支线任务——击败‘铸造者’海森伯格,参与全员,获取a级支线剧情一个,奖励点数14000点。】
  海森伯格死了。死在了距离成功的一步之遥。它的死亡不是因为它的谋划和决断出了误差,而是单纯的,它运气不好。
  运气若好,苏青月没有在判断其目的地时同步多萝茜的思维方式。便猜不到它的逃亡目标是外太空,卫星和空间站都有可能是它的跳板。
  运气若好,传送到地下四万米的苏青月,精神力扫描或许就无法准确地覆盖到空间站所在的坐标——若是它在最后一步索性更加地豪赌一把,将空间站轨道改在美洲,乃至于东太平洋。则苏青月哪怕算到了它的落点,也抓不到它。
  它死了。
  它死的唯一缘由,就是它的运气不好。穷尽人力,神通不敌天数,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番命运变化。
  ——真可惜。
  ——如果你遇到的不是轮回者,没有能通过主神计分来判断生死的我们来对你进行刺杀。那么你的逃亡计划,无论如何都应该能够成功才对。毕竟,米兰达并不在乎你们这些已经没有用处的家臣,即便如此,它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苏青月垂下眸光,从远地轨道上注视着非洲大陆的变化。那颗半径三公里的小行星并没有太大的速度。所以不会像是恐龙灭绝时的那颗陨石一般强大。
  但它依旧撞在了地上——撞在地上,并溅起了一大团混沌的云团。冲击波和破碎的尘土地块以在这离地四百公里的高空上都能够清晰看见的高速向着整个非洲扩散。将绿地和黄沙都在顷刻间染成燃烧的灰红地块。为整个非洲大陆,带来毁灭与死亡。
  冲击波很快就抵达沿海,以正常逻辑而言。它会很快地在大西洋掀起波涛,然后化作席卷北美南美,将那些稍有起色的幸存人类淹没于绝望之下。若是心怀大爱,那么在这一刻有能耐做出干涉的某人,应当对这灾难施加自己的力量。
  然而苏青月并没有动。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观测着,注视着大西洋上掀起数百米高的惊涛骇浪。看到那海浪席卷大西洋,然后——
  骤然止息。
  海浪并未淹没美洲,就如同先前的利维坦掀起万丈波涛,苍白群山的自爆带来无穷海啸时那样。海浪根本就没有抵达陆地,而是在碰触陆地之前,便先一步静滞于从亚空间的波澜中引爆的伟力之下。
  动手的是贝内文托——本应坐视着这个星球剩余的文明就此毁灭的它。却在这一刻成为了文明的拯救者。它动用了某张苏青月不知晓的底牌,释放出了强大的亚空间干涉力量。所有的灾祸都被消泯,毁灭也仅仅局限于非洲之上。
  四大家臣所需遵守的戒律——‘你们可以随意经营你们的领地,但未分配的区域,不容触碰夺取。’
  这是米兰达在沉睡之前,所对它们发出的令谕。没有附加诅咒和契约,只是单纯的言语。
  海森伯格会违抗它,毫不犹豫地朝美洲和南极施加力量。莫罗会膜拜它,兢兢业业地盘踞在太平洋中央,不敢有丝毫逾越。迪米特雷斯库则漠视它,反正那位夫人只想在自己的城堡宫廷里享乐,根本就不存在违抗的可能。而唯有贝内文托,会精准地履行它,只要是属于四大家臣的力量又在它的观测之中,它都不会任由它们撞上未分配的地上。
  所有的海啸和地震,都被强硬地压了下去。力量的宣泄被集中于非洲,毁灭之潮随即抵达地下。
  而在这时,苏青月才从心灵链接中听到了珍妮的话。
  “……队长……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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